【第九章：天何言哉】(4/10)

都不到千年，但这里，这一带，却是实实在在的千年古树，甚或于更为古老。

小羊的好奇心起来了，他一寸寸地前着，拨开茂密的枝，繁杂的叶，想要去一探究竟，看一看，这一片自他从来没有在学校里学到过的历史年代便已然存在的林木，到底有些什么特殊与秘密？来回半晌，顺着纯凭直觉所指引的路——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么一条路——他终究是推开了一丛枝叶。然后，便是突然一派豁然开朗，土地平旷——

是那一方存在了至少千年的林中空地。

一切，依然与旧时一样：树木环抱，芳草茵茵，野缀。那一方天然的泉也还在那里，那一七的彩虹也仍旧若隐若现。真就像八百年前，乾羊羊与坤太狼之时一样。

当然啦，小羊是不知这些的。他更不知，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——那六月飞雪之中的血的往事，那弦月之夜的纪念与忘却——他都不知。

但这样，才是真的好啊。

小羊先是有些惊讶地愣了一愣，接着便带着孩童的快跑向了泉之那一汪小小的清潭，小脚丫伸了去，踢起一个又一个清亮的浪——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，他不知，这也和八百年前，他的先祖乾羊羊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景一模一样。但现在这样，至少他还在笑，至少，他还是快乐的。

可一刻，他的命运便骤然发生了彻底的转变——

一只小狼，突然从这空地的另一边，探了来。

饿狼传说，如果说于羊族已成了悠远的历史。那么于狼族，它也是一样。

饿狼传说铸就以后，狼族确实离开了青青草原，然而他们从未搬离这方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故土的地方真的太远过。而，就像总有些不听话的小羊愿意闯密林里去探险，也总有些捺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小狼会向着青青草原的方向去冒险，去登上草原边界上那座耸的山崖，眺望他们的祖先，曾经世代生活过的地方。

但这只小狼是三百年来，第一个真的敢于翻过这座界山，迈和草原邻的这方密林里的狼。其他小狼纵然胆大，也还不敢忤逆父母到了敢于踏上那条山路的地步。可小狼……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。对于脚这座山，对于山这方林，他都有莫名的熟悉。他相当肯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踏这方狼族的禁地，可是，脑海之中，却总有个古老的声音，仿佛在告诉着他，这里，那些他所不可能知的，一切。

也是随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，他走了山，走了林。他哪里会知，这条路，正是他八百年前的先祖坤太狼所走的那一条——当时，那个六月的夜晚，坤太狼正握着利剑，向着空中绽开又凋零的烟，自这方山崖发，去赴那最终铸了一世又一世孽缘的和乾羊羊的相会。

他哪里会知。

当然啦，他也不可能料到，自己这一行，居然会碰上从羊村里跑来的小羊。所以，当他突然把探这方林中空地，真的看到了一只小羊的时候，竟一，愣住了。

两个小孩就这样大瞪小地互相看着，都惊讶得，说不话来。

时间，仍然在缓缓地。远的夕，开始渐渐地，沉去了。

风轻柔地着，树叶沙沙作响。远方将沉未沉的夕把橘红的暮光洒来，全一派悠悠的金黄。

大瞪小的两个小孩里，小羊是先一步反应过来的。他的声音，带着孩童式的惊讶与好奇，却没有半恐惧的意思：“你……你是狼吗？”

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的小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，有些困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不怕狼的羊，因此他的惊讶，相比第一次见到狼的小羊，大概是只多不少：“你……你不怕我？”

小羊偏偏，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不知该怎么回答了，想了半天，他反倒是来了一句反问：“为什么要怕你呢？你会伤害我吗？”

小狼几乎是噗嗤一笑：“狼是吃羊的呀，你不知吗？”